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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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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0章

“哦哦——你父親回來了!”

林晚傾勾著唇,微笑地瞥著懷裏的陸寅。

陸航之背著雙手,那墨綠的彈花暗紋圓領被四周的景色一襯,格外醒目。

他眉眼一緊,便是一位嚴厲的人父。

其實陸航之是為她著想才這麽做的,畢竟陸寅正一日日長大,身子也是愈發重。

這孩子如今的重量壓在林晚傾身上,那絕對是能把林晚傾壓垮的程度。

“趕緊,給我下來!”

見陸寅沒有要下來的意思,陸航之再道。

“不嘛,母親誇孩兒今兒個乖巧,可以抱抱!”

“我來抱。”

“我下來……”

陸航之剛伸出一只手,陸寅便識趣地從林晚傾懷裏下來。

這是陸航之的警告,陸寅可不想給他抱。

林晚傾也順手松開孩子,將他安穩地放到地面上。

陸寅不情不願,面色甚是難看。

林晚傾安慰孩子,溫柔地牽起他的小手。

陸寅細嫩的小手被母親攥在手心裏,他仰著頭,開心地對著林晚傾笑。

這時陸航之也朝孩子伸了手,他的意思已很明確。

陸寅沒有拒絕,慣性地把手給了陸航之。

孩子被父母捧在手心,享受著雙份的愛意。

他無憂無慮,皆是有人為他擋下了風霜。

“父親,孩兒今日很是用功,今夜孩兒能留宿母親房中嗎?”

“你已經三歲了……”

“可父親說過,只要孩兒聽話,乖乖讀書習字,便可答應孩兒一切要求。”

“我不答應無理的要求。”

“書上說,母子連心,孩兒想與母親在一起很合理啊!”

“你都多大了還纏著你母親?”

“父親方才也說了,孩兒只有三歲,正是需要母親陪伴的年紀!”

陸寅小小年紀便能說會道,總與自己的父親較量。

父子二人都不退讓,一旁的林晚傾只安靜聽著,已習以為常。

陸寅每一句都有理有據,他個頭不大,卻敢與大人分辨,話不但說得流利,還極有膽識。

孩子尖牙利嘴,聰明伶俐,還有點心眼,已初顯自身的個性。

林晚傾低頭瞄了那小嘴巴不停突突的陸寅,也不知他這死磕的性格像誰。

陸寅憑著自己那一身本事和厚臉皮,今夜終是可以留宿在主臥。

當然,這並不是陸航之同意的,而是林晚傾成全的。

但陸航之給出陸寅留宿他們這裏的唯一條件,便是要他早些入榻。

陸寅也絕對服從,洗漱幹凈了便自己上榻。

他正是無憂無慮、無欲無求的年紀,一閉眼便入了夢,完全不需要人哄。

林晚傾坐在床邊,仔細觀察著他的睡姿。

她撫上孩子的額頭,白皙的指尖在孩子的臉上摩挲,她註意著輕重,深怕吵醒了他。

“讓他睡裏頭。”

陸航之套著一件寶藍袖杉,輕輕地坐在她身後。

允許陸寅留下已是他仁慈,他可不會再準這小子睡他們中間。

“他喜歡這樣,便讓他這麽睡吧。”

“裏面地方寬……”

陸航之就差把礙眼說出口,但他還是忍住,沒有暴露自己的野心。

他即便不說,林晚傾也猜得出來。

“孩子還小,你讓著他吧,你是父親!”

林晚傾轉過頭來,笑著道。

婢女們做完手裏的活,便退到了房外。

房中沒了多餘的人,瞬間安靜了許多。

“就是不能因為他小便慣著他,以後把他慣出一身毛病!”

這是陸航之的借口,但也有他的道理。

林晚傾心知肚明,並沒有揭穿他。

“下個月我要外出,恐怕要在外耽擱數月……”

“下個月?去哪兒啊?”

“廬縣,一個偏遠小地,離雲州大約有十日的路程。”

陸航之雙手環住她的腰,下巴便貼在她肩上。

他的口鼻貼著她的脖頸,留戀她的溫度和味道。

林晚傾被他弄癢,下意識偏頭避了一下。

“你可願意隨我一塊兒?”

“你以前不是都反對外出時帶家屬的嗎?”

“我不是反對,只是……”

陸航之想起曾經,他那時獨來獨往,任何事完全不與她商量。

他不懂如何正視她的感受,便忽略了她。

男人把話含在口中,沒臉解釋。

“但不管如何,我這回都不能隨你走啊,這陸家大大小小的事得有人打理吧,還有父親和阿寅,這一老一小都需要人照顧,我確實走不開。”

林晚傾拍上他的手,冷靜地分析道。

若換是從前,他們沒有孩子,她倒是能隨他一去。

如今有了陸寅,孩子還小,陸老爺更是上了年紀,也管不了多少事。

她留下來,至少家裏還有一個主事的。

陸航之覺得甚有道理,也不再多說。

“我不在的時候要照顧好自己,萬事一定要註意,陸寅已經三歲了,鐘克競說的那個劫數遲早會來的,我又即將出門,就怕是在我不在的時候……”

陸航之最擔心這個,如果可以選擇,他甚至都想拒絕這次公務。

可上頭的文書已經下來,容不得他拒絕。

“它要來,我們只怕也攔不住,鐘大人說了,這一劫是逃不了的,我們也不能逃,不然後果更是嚴重。”

“我知道……我只是放心不下……”

鐘克競只說了他們命裏會有這個劫數,但並未說明它何時來,並以何種方式來。

陸寅三歲生辰之後,陸航之便一直焦慮,無事發生他會焦慮,對未來也焦慮。

在這一劫來臨之前,他每時每刻都活在焦慮和擔憂中。

“無事的……無事的……放心……”

林晚傾用哄陸寅的口吻哄著他,她身後是他寬厚的胸膛。

他們如今在一起的日子是越過越少,只要不熬過那一劫,他們根本無法白頭到老。

“夫人,老爺喚您此刻過去一趟。”

林晚傾正檢查陸府上個季度的賬本,陸老爺身邊的一個下人便來請人。

“知道了,我即刻便去。”

她快速將這頁的內容看完,然後合上賬本,便起了身。

林晚傾走出賬房,便喚來在外頭玩耍的陸寅。

“夫人,老爺只吩咐您一人過去,說別讓小少爺跟著……”

“為何?”

“這……小的只是照吩咐做事……”

“知道了。”

林晚傾略感不對,但也不能不從陸老爺的意思。

她好聲好氣地讓陸寅先回去,再吩咐下人好生照顧小少爺。

陸寅乖巧懂事,自己先回了彩瀾院。

林晚傾和他分開後,便隨那下人前往前廳。

在見到陸老爺前,林晚傾還未清楚這一行到底所為何事。

且陸老爺還不許陸寅跟著,這其中必有蹊蹺。

陸航之已外出一月,如今家中之事皆由她處理。

難道是父親遇上解決不了的事?

林晚傾琢磨了一路,但這些也都只是她的猜想。

“晚傾給父親請安,給各位長老請安——”

林晚傾沒想到廳堂上不止陸老爺一人,竟還坐著其他長輩。

她一進門便俯首請安,此時林晚傾心中的那股不安愈發嚴重。

堂上這麽多雙眼睛盯著她,還是那種要把她戳穿的眼神。

“長媳啊,今兒個喚你來呢,是各位長老有事想與你了解一下……”

“是,父親。”

林晚傾直起了請安的身子,恭敬道。

堂上的陸家長老一臉嚴肅,相比之下,陸老爺便和藹許多。

“長媳,我們聽聞了一些傳言,因為尚不清楚情況,所以我們今日特意來此尋你問個明白。”

一個身著紫綃祥雲紋長袍的長者說道。

“是,晚輩定知無不言。”

“陸寅那孩子是在京城出生的,是在京城何處?”

“回大長老,是在陸園,就是孩子他小叔的宅邸。”

“在誕下陸寅之前,你所住京城何處?”

大長老此話一出,林晚傾的眉心緊了一下。

她忽有了些預感,這幾位長老大略是沖著他們母子而來。

“晚輩住於瑞王府上……”

林晚傾回了話,那幾個長老的臉愈發難看。

他們緊繃著眉,生了不少皺紋和老人斑的面容比茅廁的石頭還臭。

“既如此,長媳,我們也不同你拐彎抹角,陸寅這孩子究竟姓不姓陸?”

“請父親和各位長老明鑒,陸寅確實姓陸,他的的確確是陸家的子孫!”

這話題變得沈重,深深壓在林晚傾身心之上。

“關於這件事,你父親也和我們說了是有證據證明的,我們暫且不議,但陸寅那孩子既是陸家子孫,那這孩子便是你與航之和離之前便有了,可是如此?”

“是……”

“所以你懷著我們陸家的子嗣,卻還高攀那瑞王府?”

“大長老明鑒,晚輩並無此意,那時事出有因,晚輩有了身孕卻被診斷患有怪疾,晚輩是在郎中建議下才決定上京求醫,當時家父家母也是同意的……”

“遠之也在京城,你為何不一開始便住在陸園?”

“晚輩不願打擾小叔夫婦二人,便受了熟人接濟,另住於他處……”

“所以你便名正言順地住進了瑞王府?”

“並非如此,晚輩原先只是住於世子的一間私宅,後來因為一些原因,才入了瑞王府……”

林晚傾對答如流,但她心中依然忐忑。

大長老每一次的拷問都如同用刑,林晚傾每一步都走得甚是謹慎。

陸老爺在一旁看得也很著急,他插了一句:“諸位長老,晚傾確實是個安分守己的孩子,當初全因那梁宥使手段,航之也不會在和離書上簽字,讓晚傾誤會航之……”

“可她和離之後隱瞞身孕之事,竟還帶著這尚未出世的陸家子孫進了王府,若不是瑞王府後來出了事,她這分明是要瞞我們陸家一輩子,讓我們陸氏的孩子認賊作父!”

“大長老……”

林晚傾提裙跪下,事到如今她還是想要解釋。

“晚輩存心隱瞞也是逼不得已,那時晚輩已與丈夫和離,又得知有了身孕,世子無論如何都想認這個孩子,晚輩私心,既想留下孩子,又不願孩子一出生便沒有父親,才答應了世子,與他共同撫養孩子……”

“所以你承認,你是有私心的?”

“是……”

陸老爺還想再說幾句,但林晚傾已經承認,他轉頭看向那大長老,大長老也對上了他的眼眸。

大長老擡起了手,示意他別再說話。

這和他們之前談的一樣,其實在林晚傾來之前,陸老爺便說了很多,也勸了很多。

他費了一堆口舌,卻還是無法完全說動各位長老。

“長媳,憑你的為人和你父親的擔保,我們可以相信你的清白、也願意相信陸寅的身世,但如今你已經回來了,且依然還是我們陸家的長媳,所以我們不能容忍你這份私心,無論如何你有意隱瞞身孕之事,還帶著未出世的孩子準備另嫁他人,這一錯,你必須承擔後果,你要給陸家一個交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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